是谁逼停了中国第一网红？

文 | 陈首丞

编辑 | 张友发

停更一百多天后，李子柒终于在外界的议论声站了出来，起诉微念，正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105 天里，" 李子柒报警 "、" 李亚鹏把李子柒的内容团队一锅端了 "、" 李子柒在股权架构中吃了大亏 " 等种种猜测一度甚嚣尘上。

真假参半的纷纷舆论之中，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李子柒的一切动作都与其曾经的 MCN 机构、如今的合作伙伴 " 杭州微念 " 有关。

直到 10 月 25 日，李子柒公司起诉微念及其老板刘同明，彻底将这件事坐实。

从草根到顶流，李子柒的走红与刘同明不无关系。但当 " 李子柒 " 不再只是一个人，而是成为了一个具有巨大商业利益的 IP 之后，围绕其中的 " 资本的好手段 "，则让曾经的 " 千里马与伯乐 "，最终走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

在起诉新闻爆出前 3 天，李子柒出现在了央视的镜头里。在央视节目《鲁健访谈》中，李子柒讲到自己未来的规划，声称要发扬和传承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让青少年树立正确人生观，帮助乡亲致富。同时还提到：" 不想让它（李子柒 IP）以后有太多的商业价值 "。



难得的发声赢得了多方的好评，这似乎也成了李子柒面对微念时强有力的舆论基础。

起诉后不久，据 36 氪 27 日最新消息，由于李子柒和签约公司微念存在纠纷，股东字节跳动已于 10 月 16 日启动推出流程。据一位接近交易的人士称，字节跳动当初投资微念，主要是因为看好李子柒。如今李子柒和微念陷入分歧，字节跳动决定根据投资协议退出微念。资本市场已然在局面尚未明朗之前，率先给出回应。

人格化的有文化符号意义的 IP，和其背后资本化、结构更复杂的 MCN 公司，谁会赢得这场审判呢？

105 天断更疑云

起初，这并不值得特别关注。

与其他或日更或周更的网红不同，李子柒走的是精品化的路线，一条视频往往需要打磨近一个月才会面向观众。而按照其之前的更新频次来看，近两个月才发布新视频的情况也并不罕见。

然而，粉丝们并未在近两个月的等待中，得到任何关于李子柒视频更新的消息，只在 8 月 29 日，看到了那句 " 资本真的是好手段 "。与之相关的，还有李子柒 " 被恶心到了 "" 贫僧投降 " 的抱怨。



8 月 30 日，李子柒在绿洲发布的动态 " 大清早报了个警 "，则将原本就处于疑虑之中的舆论彻底引爆。



" 资本 "" 报警 "" 按捺不住 " 等词，与六十多天的断更联系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联想起大网红和 MCN 机构之间常见的利益分配难题。而作为国民级别的 " 顶流网红 "，李子柒的一举一动更是牵动了几乎全社会的关心，一时间谣言四起。

随着李亚鹏和李子柒助力的双重澄清，" 李亚鹏挖走李子柒团队 " 这一谣言被证伪，而 " 大清早报个警 " 则被证实为与有人冒充李子柒的名义进行诈骗有关。

不过，事情并没有因此告一段落。在微博大 V" 兔撕鸡 " 的剖析当中，李子柒和微念的股权分割存在很大问题，而网友最为关心的 " 资本的好手段 "，也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答。

" 七姐这几年埋头做内容忽略了很多现实问题的东西 "，" 七姐最近只是暂时在整理公司与第三方公司的问题 "。这两段李子柒助理的澄清，尽管没有实际指出微念和李子柒的争端，但很大程度上证实了网友的猜测。



而这次的起诉，则把曾经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放在了台面上。

事情或许在今天才为公众所知，但李子柒和微念之间的争端早就埋下了隐患。

据公开资料显示，李佳佳（李子柒本名）目前关联的公司有两家，其中一家成立于 2020 年 6 月，由其本人 100% 持股，注册资金 10 万元，名为 " 上海沉香里创意策划工作室 "。

而另一家则是本次事件的核心，由李佳佳担任法人，李佳佳与杭州微念共同持股的 " 四川子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掌握了 200 多个李子柒相关商标，李子柒本人占有 49% 的股份，而另 51% 则由杭州微念占有，疑似实际控制人为刘同明。



（图源：天眼查）

在这样的股权架构下，李子柒本人对公司的最终走向并不掌握实际控制权，有微博博主称，若公司的章程没下套，则李子柒凭借着 49% 的股份还尚有一票否决权，但如果章程上埋了坑，那 " 可能连投票权都委托出去了 "。

在人员设置上，四川子柒也有很大问题。据企查查显示，四川子柒从 2017-2020 年的社会参保人员数量为 0，仅为一家空壳公司。而李子柒接受央视采访时也曾表示，其内容制作团队仅有 4 人。

这也就意味着，实际执行李子柒品牌商业的落地的，就是李子柒本人并不掌握话语权的 " 杭州微念 "。但也正是与李子柒关联性极其微弱的杭州微念，在内容收益和延伸品牌营收上，占据了大头。

作为头部网红的李子柒，其品牌商业价值不可小觑，仅仅计算其发布视频在各大平台的广告分成，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据海外网红营销服务平台 Noinfluencer 数据，" 李子柒 " 在 YouTube 上每个月的广告联盟收入就达到 50 万美金，一年就可获得 600 万美元的广告佣金分成。而在国内，除了少数如美拍、微博等李子柒早期自行注册的账号之外，B 站、西瓜、等账号均为李子柒与杭州微念签约后注册，实际控制权多半掌握在微念手中。



内容层面上收益不菲，借助李子柒 IP 打造的李子柒品牌，年销售额有 16 亿。但由于股权分配的问题，大部分资金可能都被杭州微念收入囊中。

这也就不难理解，虽然我们无从得知其具体的分配模式，但据成都商报报道，李子柒的 " 给付之诉 " 正是为了让法院来重新判定 " 给付 " 行为来获得财产，正反映了李子柒方对于因股权分配的问题而带来的收益不等的不满。

第一网红要消失了吗？

网红和 MCN 机构闹别扭的事情并不少见。

此前，全网粉丝近 2000 万的账号 " 翔翔大作战 " 就曾与其 MCN 机构决裂，在博主个人的陈述视频里，MCN 机构对其视频制作的帮助近乎于无，但却要从广告收入等营收里分去大头，这让他难以接受，最终导致了两者分手。



翔翔大作战认为合作协议里充满了不平等条约

而依据其一开始与公司签订的条款，" 翔翔大作战 " 这一账号的归属权在公司手上。最终 MCN 机构失去了 " 孵化已久 " 的头部达人，而 " 小翔哥 " 也被迫另起炉灶，直到今天账号粉丝数也难以与巅峰期相比。

不过，对于 " 翔翔大作战 " 这个账号来讲或许有所损伤，但对于其背后的 " 小翔哥 " 来说，以往要分成的收入如今百分百掌握在了自己手里。而 MCN 机构却彻底失去了一个重量级头部达人，损失更大。

事实上，如同 " 李子柒 "" 翔翔大作战 " 这样视频本身具有明显风格的头部达人，其创作者对于视频的加成很大程度上都占据了主导地位。如果 MCN 机构处理不好和大网红的利益分配问题，那走向决裂也会是迟早的地步。

目前来看，国内的 MCN 机构能与大网红达成利益共识的，普遍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如罗永浩一样，收入分配合理，本人与投资方共同持有公司资产，但内容和大方向均由大网红把控。而另一种则近似于夫妻店，如同淘宝的薇娅和雪梨，大网红和 MCN 机构的老板本就是一家人，涉及到利益分割的问题时就少了许多龃龉。



薇娅夫妇

作为国内初代网红的李子柒，不仅本身具有和众多顶流一样的商业价值，同时还一定程度上承担了文化输出的作用。正是李子柒，让许多对中国并不了解的老外开始学习中国文化。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子柒是互联网上的中国文化宣传大使。

但这样的 " 李子柒 "，却没能在股权分配上和 MCN 机构谈妥，" 李子柒 " 所带来的收益绝大部分都与其背后的 " 李佳佳 " 无关。而且，李子柒也并非是 MCN 机构从素人时期开始扶持的网红。正相反，刘同明发现李子柒的时候，李子柒已经凭借 " 牛肉面 " 的视频小有名气。

据李子柒助理在微博爆料，李子柒于 2017 年四川子柒成立后便与杭州微念解除了经纪合约，而改为合资模式。这也就使得两者的关系，和通常意义上的 MCN 机构与大网红之间的关系并不完全相同。

话虽如此，但合资模式并未能解决关键的 " 收入分配 " 问题，作为 IP 价值的核心，内容制作的源头，李子柒个人在收入分配中却处于绝对的劣势。这无疑为二者的 " 对簿公堂 " 埋下了重重隐患。

据开菠萝财经报道，有关人士曾分析道，双方矛盾的核心是，关于股权分配，微念的角度是 " 给你李佳佳的钱，你这辈子都花不完 "。而站在李佳佳的角度，" 微念没我可不行，但我没有股份 "。

分别作为网红和 MCN 机构头部的李子柒和微念，显然在这种利益争端下互相都高估了自己对彼此的重要性，这也就使得两者一直未能在内部达成有效共识，最终走向了司法审判的地步。

关于案情的具体进展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市场上已然开始出现了动作。字节跳动的退出正显示了资本方的回答。

事实上，微念作为业内顶尖的 MCN 机构，几乎将所有的力量都押在了 " 李子柒 " 这个 IP 身上，除了 " 李子柒 " 之外，再难有大众耳熟的网红。也因为其和李子柒的深度绑定，微念才得以进行了数次融资，如今李子柒和微念的关系陷入僵局，事情虽然尚未明朗，但资本已然闻风而动，一定程度上也表明了市场的态度。

李子柒和微念的关系会走向何方？现在还不好下判断。但可以假设的是，如果两者最终分道扬镳，必然是一场 " 双输 " 的局面。

显而易见，微念虽然掌握了 " 李子柒 " 的 IP、品牌和渠道，但若失去了那个灵魂的 " 李子柒 " 本人，粉丝是否还会买账就很难说了。事实上，资本已经先行表明了态度。



而若李佳佳与微念彻底分手，那她也很有可能失去扮演 " 李子柒 " 这个形象的资格，不得不另立山头或者与新的公司合作用新的形象来面对观众，这无疑是一个重新建立大众认知的过程。

最为关键的是，曾经那个代表着文化输出的 " 中国第一网红 "，在失去了它的灵魂人物之后，或许有一天也将成为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