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童年神剧《上错花轿嫁对郎》被翻拍的消息,我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单曲循环了一下午《烟雨唱扬州》,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小时候,和奶奶一起坐在电视机前准时守候它的场景。
电视剧的最后,看到柯世昭被关进密不透风、没水也没食物的密室时,我奶奶告诉我做人不能太贪婪。可我只领悟到,进去一间屋子前,一定要提前知道怎么从里面出来。这种 " 启示 " 现在听起来虽然令人发笑,但成了我童年的深刻记忆。
这部剧对于儿时的我而言,就像是一个意味深长的 " 寓言故事 ",我在里面看到好人获得胜利,坏人受到惩罚,主角们都有了美满的结局。
▲《上错花轿嫁对郎》海报
如今重新回顾这部剧,我发现它远比我当时看上去的要更为丰富和饱满,甚至放到现在来看,也是会吸引我的一部爱情喜剧。不管是故事情节的发展,还是人物形象的设置、妆造道具的安排都让人感受到这是一部 " 良心之作 "。
《上错花轿嫁对郎》讲述了扬州两位小姐在同一天出嫁,因为一场大雨两人上错了花轿,武馆馆主之女李玉湖错嫁给了传闻体弱多病的齐家三公子齐天磊,城中富商之女杜冰雁则被送到了袁不屈将军的府上。
▲《上错花轿嫁对郎》中一同出嫁的两位小姐
就如片名一样直白,两个人阴差阳错地去了错误的地方,却由此展开了后续一系列曲折却又有趣的故事。
这个短得只有 20 集的电视剧,却包含了丰富的宅斗、宫廷、沙场、商场和江湖等多重戏份。数条故事线汇聚,节奏紧凑,从上错花轿开始一连串的戏剧转折,最后点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道理。这足以看出导演和编剧在剧情调度上下足了功夫。
比起现在很多电视剧浮夸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价值观,《上错花轿嫁对郎》的主题表达,也显得清新脱俗。
▲《上错花轿嫁对郎》的豆瓣评分 8.4,可以称为经典
二十多年过去了,重新回顾这部经典,我们或许能从中挖掘出更多值得借鉴的经验,或者一些新的感悟和体会。
特别是在当下电视剧拍摄和制作都显得格外浮躁的社会环境下,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总归是好的。
百年巧合话惊奇
《上错花轿嫁对郎》里,一共有 5 对 CP,他们其中有的是欢喜冤家,有的是一见钟情,有的是青梅竹马 ……CP 虽多,却不混乱,而是各有不同的性格特点和彼此之间的相处模式,且每一对都有着进展清晰的感情线。
其中黄奕饰演的李玉湖,和聂远饰演的齐天磊之间的互动,是戏份最多,也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上错花轿嫁对郎》中的李玉湖与齐天磊
一个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的腹黑公子,一个是天真单纯、敢爱敢恨的侠义女子,齐天磊总是叫李玉湖 " 扬州小妞 ",李玉湖有时也会捉弄齐天磊,两人你来我往、打情骂俏,可是每当面对敌人,他们又能齐心协力铲奸除恶。
虽然剧中是以两位女主的姻缘为主线,但是副线人物也很有存在感,几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人生路径和自主选择,并不是为了要做主角的工具人。比如刘若谦和舒大娘,这两人在主角身边,却并不被遮掩光芒,而是令人遐想。
▲《上错花轿嫁对郎》中的刘若谦与舒大娘
不多的戏份掀开这对 CP 的面纱一角,他们有着高强的武功、精湛的医术和聪明的头脑,离开之后,也令人不由得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叹,好一对来去自如、故剑情深的江湖侠侣!
不仅主角丰满、配角多样,而且剧中每一对 CP 的关系进展也都是合乎情理、有迹可循的。
各对的感情,随故事发展逐渐升温,各人的故事线相互独立又偶有重叠,林园、沙场等故事场景切换自如,观众也能很好地沉浸其中。
▲《上错花轿嫁对郎》的故事线并不会让观众觉得突兀和混乱
在二十年前,这样的《上错花嫁嫁对郎》只是良心之作。当时的观众看来,顺畅的情节跳转、清晰的逻辑设置、有效的人物关系,本应该是一部剧的基础,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可是时间一转,来到 2022 年,在当下一众逻辑混乱、节奏拖沓的古装影视剧中,古早的《上错花轿嫁对郎》,反倒成了多线叙述、多场景调度的影视剧摄制范本。
念念不忘的经典美人
《上错花轿嫁对郎》给观众留下的,不仅是好看的故事,还是两个叫人念念不忘的经典美人,李玉湖和杜冰雁。
▲李玉湖和杜冰雁初见
这部剧的造型设计师,就是著名的杨树云老师。
几乎每一部由杨树云老师操刀的古装剧,不管是演员的妆容还是服装,都是出了名的非常贴合角色性格,符合故事情景。《上错花轿嫁对郎》中杨树云老师为众人设计的造型也使该剧让人眼前一亮。
▲李玉湖和杜冰雁的婚服隐含着两人性格不同的小心思
女主两人出嫁时穿的虽然是同一套婚服,但李玉湖佩戴的首饰相对较少,在妆发整齐的基础上显得干净利落,体现出她作为 " 侠女 " 豪迈的一面;
杜冰雁的头上戴着各色珠钗发簪,衬出了她的楚楚可怜和柔情似水,也符合她是富商之女的身份。
▲杜冰雁的发簪较多,显出她是富商之女的身份
还有杜冰雁在女扮男装的妆容、头饰和服装、甚至细微的动作,从外表看,你真的会觉得她在扮演一个文弱的书生,不算太出戏。比起现在很多无效性的 " 女扮男装 ",观众只能哑然失笑。
《上错花轿嫁对郎》实践了一个很简朴的道理:古装剧的造型其实从来不只是为 " 观赏 " 而存在的。没有对故事情节、人物特点进行深入钻研,做出的妆造就容易让观众出戏。真正好的妆造,既要符合人物特征,为剧情服务,也要透露出审美品味,为人物增彩。只有这样的两张脸、两个美人,才能在二十年后仍旧经得起审视,成为经典。
▲杜冰雁的服饰和妆容与人物性格背景相符
《上错花轿嫁对郎》的两个女主角,算得上是许多人小时候心目中的红玫瑰和白月光。
一个是武功高强、热情大方的侠女李玉湖,一个是饱读诗书、温柔娴静的才女杜冰雁。两位女主的人物形象都十分鲜明。
李玉湖从小习武,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同时她又涉世未深,内心单纯、心地善良,一看到别人有困难就想拔刀相助。
▲李玉湖内心单纯且心地善良
她愿意留在齐府,也和她的侠女性格相关。一开始媒婆发现新娘送错了,李玉湖执意要走,媒婆马上道出,杜冰雁是送去齐家给快死了的三公子冲喜的,李玉湖想到杜冰雁小姐柔弱的样子,立刻心生不忍,一咬牙决定要替她嫁去齐家闯过这一关。
进入危机四伏的齐府之后,剧中就曾多次展现她敏捷的身手和出众的武艺,比如飞身接茶杯、竹竿作剑舞。在遇到危险时她毫不畏惧,一把剑就能轻松克敌。
▲李玉湖飞身接茶杯
她的技艺和性格同时彰显,当李玉湖听到齐天磊讲述自己的坎坷后,得知齐天磊一直面临着性命的威胁时,她的眼里不禁泛起了泪光,当即决定留下来,帮助齐天磊在齐府 " 捉鬼斗邪 "。
李玉湖身上有着一种侠女的气质,她看不懂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事故道理,但在面对一切时总保持着一颗赤诚之心,坚信正义的力量会战胜邪恶。这种性格,促成了她的姻缘,让她与齐三公子走到一起,并肩前行。
相较之下,杜冰雁也有一段并不逊色的姻缘故事。
▲杜冰雁与她的 " 错郎 " 袁不屈将军
她是一位才华横溢、智慧过人的聪明女子,却丝毫不娇气。她的性格,同样也是和自己的爱情际遇浪漫地契合在了一起。
当她发现上错轿之后,想去找袁不屈将军讲清楚,解除婚约,所以不得不进入军营。
在军营里,一个千金大小姐吃得苦,装成男人能够细心地不被发现,甚至还能立下战功。
▲杜冰雁进军营
她留心到了敌方供给不足、人马皆乏的问题,当袁不屈的军队面对敌方猛烈进攻时,她便献策让将士在地上撒黑豆,敌方的马匹全部停下来吃黑豆,敌人因此寸步难行,大败而归。
同时也是她想出办法,帮助自己和袁不屈化解了皇上赐婚的困境,维护了自己的爱情。
这样的与角色性格高度融合的故事情节发展,已经十足难得,珍贵的是,编剧并没有刻板化地塑造两个精致、鲜明的角色模型,而是从细节上赋予了她们更多不同的光彩,使人物变得更加地立体饱满。
▲杜冰雁女扮男装去找李玉湖,两位人物在剧中显得立体又饱满
李玉湖不仅侠肝义胆,生活中的她还有着娇憨可爱的一面,时常干出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事情,比如把杜冰雁父亲杜知祥的名字写成 " 杜只羊 ";
杜冰雁虽为柔弱女子,可是她为了解开误会敢于独闯军营,军中缺少草药时她夜晚冒雨上山摘取,每个人都被她的这份坚毅顽强深深打动。
尽管她们各自在自己的生命里经历着悲欢离合,有着不一样的喜怒哀乐,但两人又存在一些共同的内在特质,作为女子的她们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即使被迫出嫁也不自暴自弃,面对种种挑战和威胁迎难而上。
当李玉湖遭到暗算舞剑击退刺客,当杜冰雁为解夫君忧愁暂别返乡,你可以发现她们身上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一种美,这种美是从内到外的,可以穿过屏幕、跨越时空的,直达当下我们每个观众的心。
这部剧于 2000 年正式播出,其中却已经蕴含着对现在来说仍值得借鉴和欣赏的成熟浪漫的女性形象。比起现在很多无脑傻白甜的女主人设,或者依靠男人解决危机的 " 大女主 " 戏码来说,《上错花轿嫁对郎》对女性角色的刻画竟然是那么的先进和超前,当我们今天谈到女性的处境和选择,它也依然不会过时。
回顾它时,我们在怀念什么?
结局很圆满,故事很甜蜜,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上错花轿嫁对郎》是 " 大俗 " 的,就连服化道也是大红大紫。但这些竟然并不是缺点,反而在 20 年后,使它变得更加接地气。
导演张子恩当年在接受采访时谈到,他就是要拍出一部以 " 扬州小调 " 为贯穿因素,有简单哲理、节奏轻快、好看好听、人物可爱、情节曲折、雅俗共赏的电视剧。再看《上错花轿嫁对郎》时,我发现他说的每一点真的都完美地做到了。
▲《上错花轿嫁对郎》中有许多扬州风景
除了剧作、人物塑造上的用心,剧中在展现扬州民风民俗,来烘托故事氛围上也很成功。
" 五月烟雨蒙蒙唱扬州 ",从美如画的扬州园林、朗朗上口的扬州歌谣,再到穿插其中的扬州小调,我们时时刻刻能够在剧中感受到一种扬州风情。二十多年过去,其中的幕后我们已经无从得知,但是《上错花轿嫁对郎》中展现的那个真实美丽的扬州,让我们也能够体会到剧组在前期采风所付出的努力。
▲《上错花轿嫁对郎》剧照
这部剧虽然只是改编自言情小说,但无论是导演、剧组工作人员,还是演员,都在各司其职,细致刻画和认真演绎着自己的角色,烘托好整部剧的氛围,成功让这个简单的故事成为很多人心中宝贵的童年回忆。
当年的演员们,这种鲜活的、健康的面貌,我知道当下再也不会有了。所以我每一次重看《上错花轿嫁对郎》时,都仍旧会被当年电视剧演员们的那种信念感和精神面貌所打动。
▲《上错花轿嫁对郎》中不仅服饰的许多细节让人敬佩,演员一个动作便把人物演活的功力也不俗
某些时刻,我会觉得《上错花轿嫁对郎》里的人物,也许真的就是从古代来的一群人,他们向我讲述了一个简单但蕴含哲理的美好故事,又重新回去。
每当我想起,就打开电脑可以召唤他们再回来。
在观看《上错花轿嫁对郎》的时候,弹幕总是弹出一些近年来娱乐圈发生的事情,似乎在强调这部剧的 " 年代感 ",剧里的画质看着也确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不同期的网友们留下的弹幕,也让人透过这部童年神剧,看到一种时间序列的感觉。
▲《上错花轿嫁对郎》中的沙溢
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和我一样,总想把现在这些消息传回给当时看剧时童年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打个招呼。只不过传递未来的消息的目的是假,怀念那时的日子才是真。
回顾经典,我们在怀念些什么?
今天的我打开电视,总是不知道该看什么。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大部分导演、编剧还有演员试图敷衍观众,不管是出于圈钱还是捧人的目的,我实在难以相信他们讲的故事,甚至觉得他们自己可能也不自信。
▲《上错花轿嫁对郎》中连演员的微表情都十分吸引人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办法对现在的娱乐圈进行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更没法对流量时代、资本时代下带来的种种弊端提出什么高明洞见,但在我小的时候,我也曾经见过好东西。
所以我只能一遍一遍地打开那些旧的电视剧,86 年的《西游记》、87 年的《红楼梦》、00 年的《上错花轿嫁对郎》,在这里面我看到那个时候的人们还会尊重艺术,还有人在乎平民老百姓的娱乐生活够不够丰富。
是它们,那些老剧、老电影守住了一段很多人人生中比较纯粹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