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进影院看国产电影,全是一种开盲盒的心态。
最近上映的《三大队》,被称为是今年的犯罪片最佳,豆瓣涨至7.9分,一看监制,还是陈思诚。只是这次是由戴墨执导, 张译、李晨、王骁、魏晨、曹炳琨等人主演。
电影改编自原载于“网易人间工作室”的纪实文学作品《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
作者深蓝,原作品属于一个非虚构短篇故事,涉及到的内容也是真实案件,一个人为追捕凶手,出狱后依然坚持以普通人身份追踪在逃嫌犯,这本身就已经很让人佩服。
所以在作品公开时,就有很多网友希望能把故事拍成电影,而如今也拍成了。虽然电影仍然有许多争议,例如张译饰演了太多次这类型的角色,已经疲惫;还有人认为题材极好,但叙事极烂,底子这么好的故事却拍得让人如此食之无味。
读过原作品的人,其实已经知道故事到底发生了什么,结局是什么走向,包括令人感动的点在哪里,从叙事上来说这部电影确实可以拍更好,要是能再去除一些醉酒后高歌一曲的戏码那就更好了。
这部电影让扒姐佩服的,依然是“程兵”这个人,程兵就像那不断推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
【1】
电影讲述的是2002年秋,广东台平(化名)居民楼里发生了盗窃事件。而其中一位14岁少女被强奸杀害,她上个月还刚拿到省奥数比赛第三名。
凶杀案让市民人心惶惶,市委领导组织公安机关还为此案,成立了“9.21”专案组,要求全力侦破案件,而程兵(张译 饰)所带领的三大队,说会在五天内破案。
而经过调查,他们锁定了嫌疑犯是两兄弟,王大勇和王二勇。
在开头有那么一句台词,说:“人年轻的时候都想办大案,好像不办大案这警察就白当了一样,可这大案的背后,是多少家庭悲剧,有多少人改变了人生?”
就正是因为这件“9.21”大案,他们的人生都发生了改变。王大勇被发现时,早已被群众打成重伤,但由于破案时间不多,而程兵师父去世的消息,更是让三大队对凶手恨之入骨,在录口供过程中,导致嫌犯王大勇意外死亡。
三大队的人因刑讯逼供,犯了故意伤害罪,程兵被判有期徒刑八年,王二勇仍然在逍遥法外。
在看守所里,程兵从警察变成了囚犯,并且被看守所里的大哥红中哥嘲讽挨欺负,期间他又认识了不断被挨打的秦哲(张新成 饰)。
一开始程兵被红中哥羞辱:“你已经不是警察了,这辈子不会再是了。”
从那时起,程兵就更加不甘心,对于自己没抓住王二勇而耿耿于怀,这件事他忘不了,也注定了他出狱之后也没法忘记。
程兵的态度和执着,就注定了他和监狱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所以红中哥最后又对他说:“面子里你是囚犯,里子你还是个警察。”
在监狱里,狱警让他们问自己:“你是谁,你为什么来这里,你要到哪里去。”
因为王二勇,那个14岁的女孩还没入土为安,尸体都还躺在司法鉴定中心的冰柜里。因为王二勇,三大队没了,师父也没了。
出狱后的程兵,还是决定以普通人的身份继续抓王二勇,继续完成三大队没办好的案,为受害的少女继续讨回公道。
但昔日的三大队,他们现在都已经变成了训犬师,烧烤摊主,手串摊主,保险销售。
后续的故事其实不难想象,当主角希望团队重聚时,他们都会唤起当年那赤诚的火,继续走到一起完成那尚未完成的事,就像好莱坞叙事一样。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犯了故意伤害罪,他们可能一直都是警察。尽管维持生活的职业变了,但骨子里没变,三大队用着自己的方式去万里追凶,这一条也显然是无尽之路。
【2】
一条无尽之路,注定会经历放弃与坚持的挣扎,也包括精神上的煎熬。另一层面是,他们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警察了,那继续破这案,到底还值得吗?
不可否认,一开始重聚的时候,他们认为是值得的,他们觉得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而骨子里也还是个警察。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和程兵一样坚持,不是所有人都能抛下一切去追。
所以三大队在中途会告别会离开这事就很符合真实的人性,你可以选择坚持,也可以选择放弃,而放弃的人他其实也没有错,他也会纠结也会不甘,但扛不住了也没办法,这事只能永远的在心里愧疚,尽管是除夕夜,但仍有悲凉。
“我不打算追了;我想儿子了;我也扛不住了;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
蔡彬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因为患了癌症。临走前他在水里对着程兵喊:人要往前看,不能总活在过去。
但程兵就是活在了过去,出狱后的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他没退路,他只能坚持不断追凶,他相信师父生前所相信的“没有人能活在真空里”。
入狱前的程兵家庭幸福美满,尽管外出办案一直很忙,但女儿一直在挂念他,而出狱后的他,家庭也早已发生了改变。
那箱他决定不要的旧物里,还有他曾经用过的手机,手机上原本有她女儿的照片,但现在早已被刮掉,也就证明女儿和他的关系已经不像过去那般亲密。
他没有办法再回头了,追凶这件事也已经填满了他全部,他必须一办到底,张译也有提到,程兵要继续去追王二勇,也是因为他接二连三地受到一种推力。
首先是受害少女的家属。在少女遇害后,她妈妈就患有了精神病,后来也去世了,而她爸爸每天都回去警局门口。
那天程兵出狱,少女的爸爸在门口等他,给了他一袋子的茶叶蛋,跟他说:“你是个好警察,你受拖累了。”
但对程兵来说,案子没办好,三大队没了,自己也有愧于身上的警服。
其次,是受害少女的年龄特别小,只有十四岁。这个年龄和他女儿差不多,他也不希望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第三个最大的推力,就是他师父牺牲了。
在那个碰到王二勇的雨夜,师父说最后被撞到摔倒了,所以没有抓得住王二勇,导致脑溢血入院,最后去世。师父一直追,所以程兵也一直追。
但实际上,最后师母告诉他,其实王二勇没有撞到师父,他根本就没追到上去,也没近距离看到嫌犯。
之所以说是王二勇撞倒了自己,只是因为师傅不想承认自己老了。
程兵12年寻遍了七个省,不容易,而在得知原来师父的死其实无关案件时,曾经支撑他继续追下去的执念又被动摇了一些。
“2002年秋案发地点在广东台平,2009年春湖南长沙,2010年春四川德阳,2011年春辽宁沈阳,2011年夏广东茂名,2011年冬云南西双版纳,2013年春广西梧州,2013年秋贵州铜仁…"
他能继续追下去吗,他还有力气追下去吗,他还扛得住吗?这是观众对他的好奇,也是程兵对自己的怀疑。
程冰执着,但面对一次又一次的落空,永远的晚一步,他也无力,只能相信没有人能活在真空里,而电影拍出来的,可能只有原型十分之一的煎熬。
“程队长没有告诉我追捕王二勇的经过,但我很清楚,自己以警察身份追捕嫌疑人的过程尚且如此艰难,压根想像不出程队长在那么多年里,以普通人身份万里追凶,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现实生活就是不完美,作为平凡人,也永远都会有一种无力感,而好人身上的无力感和孤独感,往往又是一个让人最难以消解的悲剧。
社会需要像程兵这样的人,但抚心自问,没有多少个人能成为程兵。程兵式人物或许“少见”,但对社会来说是“必要”。
当在警察局抓住王二勇之后,程兵问了年轻警察一个问题“零口供也能定罪吗?”,警察回他说可以,因为现在全国联网了,也可以DNA对比。
2002年查案的科技还没有那么发达,监控摄像头没有那么普遍,查案对比指纹还得靠人力,但12年过去了,时代早就不一样,所有事都在往前走,可程兵的认知也还被困在过去那个“口供为天”的2002年。
案件随着“三大队任务完成”这句话的说出也画上了句号,但程兵的人生还在继续,最后看着过去的人在眼前走过,走出街头后的他又该走向哪里,很迷茫,但也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