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为什么读海子 — 诗人雷格作客半杯专题讲座 2024年5月18日,华盛顿春雨绵绵。诗人雷格应半杯清茶社之邀,在美京华人活动中心以 “我们今天为什么读海子” 为题,解读海子其人其诗,并和现场约三十多名半杯社员、北大校友等交流诗艺。活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讲座结束后,他接受了半杯清茶社的感谢状以及北大学长许之微(也是诗人海子的皖籍同乡)的赠书。 张晓榕社长首先代表半杯清茶社欢迎雷格的到来。雷格是来自北京的诗人、译者、诗歌写作的教育者和诗歌鉴赏的普及者。华盛顿是他北美“诗歌之旅”的一站。主持人周晓京称他和雷格相识在北京的足球场。他打趣道,雷格是踢球凶猛的中锋,或许是被诗歌耽误的球星呢。雷格随后从海子生涯、个人机缘、诗学理想等角度热情洋溢地讲述了海子的生平及诗歌。 演讲中的雷格 今年是诗人海子冥诞六十周年。海子原名查海生,1964年出生于安徽省怀宁县高河镇查湾村。1979年,早慧的他15岁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毕业后执教中国政法大学。雷格曾专程探访过海子的故乡和家人,见到以背诵海子诗的方式来纪念他的母亲。故乡给海子涂上了生命的底色,“麦地”(骆一禾指其为农耕文明的象征)、“村庄”、“河流”、“野花”、“贫穷”等成为他后来诗作中常见的词根意象。诗人的好友西川曾说,海子给他的初始印象是“脚步顿重的农村少年”。尽管海子是父母乡亲眼里的孝顺孩子,却是诗界的叛逆者。他的诗歌对于诗的观念,堪称一场“暴动”。他虽然属于所谓的“第三代”诗人,但他对意志性的精神追求与当时“第三代诗歌”的发展流向不同, 拓展了中国诗歌的边界,成为从校园走出的现象级的强力诗人。海子1982年开始写诗。1984年的成名作 “亚洲铜”标志着他创作上的成熟。“亚洲铜,亚洲铜”一咏三叹,让我们穿上“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诗中前驱诗人屈原可以被视为他与诗友骆一禾共同的精神偶像。“亚洲铜”已经预示了他的现代史诗探索。后来,海子陆续创作了200多首抒情小诗(可视为长诗的片段)和七部叙事长诗,1989年卧轨自杀不久之前完成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雷格理解为他对亲人、恋人的告别与祝福,也传达了他对幸福的肯定与热爱)和“黑夜的献诗-献给黑夜的女儿”等传世杰作。 主讲人雷格于1986年入读北京大学中文系,入学后即听闻海子与另外两位诗人西川和骆一禾并称“北大三剑客”。次年雷格被推选为北大“五四文学社”诗歌组(北大成员最多的学生社团)的副组长,有机会不时读到更多由西渡传阅的海子的诗作。1989年4月7日,作为当时的“五四文学社”社长,雷格在校内参与筹划了纪念海子的诗会,朗诵了海子的“祖国(或以梦为马)”(这首诗大概也是海子母亲心爱的,她曾在雷格面前全文背诵)。之后直到自己步入中年,雷格有机缘反复诵读海子的诗。1991年海子的长诗集《土地》出版,责任编辑正是雷格的父亲。2001年海子的第一本评传《扑向太阳之豹》出版,雷格任特约编辑。2019年雷格参与策划和编辑出版《海子抒情诗全集》。雷格每读海子,都感到新鲜和震撼,甚至觉得自己在发烧和虚脱,以至于情不自禁地自问:诗歌是什么?诗歌意味着什么?今天我们为什么还要读海子? 雷格认为海子是“文明型诗人”,他“个子小,想得大”,一路走在两极上,一极是极致的浪漫主义抒情(“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另一极是带有古典主义狂热的大文化建构(“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他撰写了一篇诗学提纲和关于理想诗歌的诗学建构,即总体性地打通古今中外直抵人类精神的原型和源头。他的知音,诗人骆一禾在写于1989年5月13日的一篇短论里说,【七部书】的想象空间十分浩大,可以概括为东至太平洋沿岸,西至两河流域,分别以敦煌和金字塔为两级中心;北至蒙古大草原,南至印度次大陆,其中是以神话线索“鲲(南)鹏(北)之变”贯穿的;海子在这个图景上建立了支撑想象力和素材范围的原型谱或者说象征体系的主轮廓;他要以“太阳王”这个火辣辣的形象来笼罩光明与黑暗的力量,使它们同等地呈现,他要建设的史诗结构因此有神魔合一的实质。雷格认为可以把“太阳王子”和“诗歌烈士”的形象赋予海子。“太阳王子”可以包括雪莱、叶赛宁、荷尔德林、爱伦坡、马洛、兰波、克兰、狄兰托马斯等。海子和他们一样,“他们的疯狂才华、力气、纯洁气质和悲剧性的命运完全是一致的”;他们又是“主体人类在原始力量中的一次性诗歌行动”,“他们悲剧性的抗争和抒情,本身就是人类存在最为壮丽的诗篇”,所以亦称他们为“诗歌烈士”。 海子的诗学理想带有明显的八十年代的时代气质。他曾广泛地阅读八十年代国门初开时所能看到的一切东西方名作,从他的藏书可见一斑。雷格在海子故居的书架上看到了先秦典籍、印度史诗(奥义书),也看到了希腊、希伯来“两希”和马列经典。1986年,海子曾赴西部四川等地壮游,寻找知音同道。他临终前的内心却是孤独的。“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黑夜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黑夜的献诗);“在春天/野蛮而悲伤的海子/就剩下这一个/最后一个”(春天,十个海子)。当今那个理想主义的年代过去了,海子也离世35年了,他的知音还有几多呢?在讲座活动的最后,雷格对此表示乐观,他说,诗歌不是说明文,诗歌是知音的艺术,它有开放的阅读体系,诗意是与人的生命息息相关天然共鸣的。我们今天为什么读海子?相信每个读者会有自己的答案。 讲座现场 雷格接受半杯清茶社感谢状及赠书 (文 徐罡;图 徐罡, 潘岳) 讲座录像链接(需复制链接到网页打开) https://youtu.be/_egj9KEzEQ0 或:http://tea4soul.org/misc/new2024/haizi.m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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