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独唱到合唱:声音少了些自由,却多了份归属 尹彤 2024年初,我重新站在了华盛顿音乐会合唱团(CCW)男高音的排练队列中。距离我上一次在这个团体中唱歌,已经过去了将近七年。 严格说起来,这次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加入。当年合唱团刚刚成立时,我短暂地参与过,但因为工作频繁出差、孩子的各种活动等冲突,没多久就不得已暂时退出。谁能想到,这一暂别,就是差不多七年时光。 时间回到2023年秋,我正在欧洲出差,突然收到彭瑜老师的短信,邀请我和几位朋友在新年晚会上合唱一个节目。那是一次久违的排练旅程,让我重新找回了那种在音乐中与人同行的感觉。也正是这次活动,成为我回归的契机。 说实话,刚回到合唱团的头几个月,我有点手足无措。合唱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音乐,陌生的是合唱本身的规则与默契。我一直喜欢唱歌,但多是独唱,唱流行歌曲,旋律清晰,节奏自由。习惯了一个人表达情绪、自由地处理节奏。而合唱不同,特别是这次演出的几乎全是无伴奏的 a cappella,对节奏、音准、和声的配合要求极高。没有乐器的垫底,每个音符都暴露在空气中,容不得半点侥幸。我像个刚入学的新生,在一个默契满满的班级里,重新学习如何融入。所以唱法的转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挑战。独唱时的我经常跟着情绪随意加点儿滑音,或拖延某个音符,唱得自由、洒脱。但在合唱里,这些自由都是坏毛病,影响了整体感。尤其男高音,很多时候并不是主旋律,而是和声支撑,听上去简单,其实非常考验节奏和音准。我时不时一不小心就滑入独唱的习惯中,成为和声里的不和谐,曾在排练时被指出过。所以合唱对于我来说,要重新开始学的,不只是音符,还有如何听见别人,如何融入整体。 这次无伴奏合唱音乐会演出的排练,最让我头大的,首当其冲是几首拉丁文曲目。既不懂意思,也不熟旋律风格。一开始只是机械地把音节拼起来,完全找不到感觉。但随着指挥的讲解、团友们的分享,让我渐渐了解了这些作品背后的宗教背景与历史意义,比如《Sicut Cervus》,只有理解了歌词的含义,了解歌词中小鹿对清泉的渴望后,才能真正体会到作者所要表达的思想。这种从音到意的转变,也让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合唱中那种精神层面的沉淀。 看起来简单的几首英文歌,其实一点都不轻松。比如《I’m Goin’ Sing》是我们在一次马丁·路德·金纪念活动中唱过的曲目,之前只是照着唱,但这次重新准备,在了解了歌曲背景并反复聆听专业团体的演绎后,开始理解这首歌背后的力量——是自由,是信仰,是不屈的希望。这层意义一旦明晰,歌声也就变得更有重量、更投入了。 而中文歌曲,其实并不比外语的简单。象《沂蒙山歌》,旋律层次丰富、声部交错密集,我们男高音排练时几个切入点都掌握地不是很好,我自己直到最后排练时都还心里没底。演出那天虽然总体还算顺利,但其实过程真的挺不容易。也说明以后还有不小的提升空间,以后再演绎时希望能做得更好。 演出时最让我难忘的,是在教堂里唱圣歌的那一刻。高耸的屋顶回荡着我们的歌声,仿佛声音被层层推上穹顶,再缓缓洒落下来。那种神圣与震撼,是我在任何独唱舞台上从未体验过的。 排练之余,我们男高声部的几位老“领导”还发起过几次Happy Hour,吃饭、喝酒、聊天。这些轻松随意的聚会在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也让排练时的配合更加自然流畅,音乐里的默契也在一次次笑声中悄然生长。 这一年多的经历,收获颇丰,包括许多实用的技巧,比如如何更好地发声,如何换气、如何控制节奏、如何在看指挥和歌谱之间切换,这些都是我以前完全没系统学习过的。 还有,这场音乐会能够顺利完成,离不开台前幕后那么多人的努力。两位合唱团经理肖苇和Tina操持了所有的协调安排;节目单的翻译与设计由曹云和前老团员Michael Yan完成;还有一帆、旭峰其他团员们在默默奉献的志愿者;主持人艺农镇定自然地串联了全场;各声部长组织传达、提醒并督促团员们的排练;还有“小石头”微石,多次开放家中,为我们提供排练场地。这种种细节,无不体现了一个团队背后的温度与凝聚力。 从独唱到合唱,声音少了些自由,却多了份归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