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照我还? 希望泰城校区小记者班 杨若涵 指导教师 陆强 我来美国读初中已经快一年了,非常想念在国内的家人们!记忆中家人为我送行的晚宴时时浮现…… ************************************************************************************************************* 天还没有黑。路边有街坊搬出来的烟花筒,有的铺上了红色的挂鞭,软绵绵的趴在地上。有的小孩子手里拿着呲花,在空中挥舞出简单的图形。还有一些小贩,在寒风中卖一些小吃,小玩意之类的东西。他们穿着很厚的棉衣,有的人没有带手套,脸冻得通红。我想,大年三十还出来受冻,何必呢? 桌上已经有几道凉菜了。这几样菜似乎都比平时分量大一些,有的还加上了花朵作为装饰。有的菜和装盘格格不入,比如,黑乎乎的茄泥豆腐周围放了一圈颜色鲜艳的兰花,让人看了怪好笑的。碗筷似乎是新买的,我没记得见过它们。有个大胖娃娃抱着一条鲤鱼的挂画还贴在柜子上,似乎是很久以前挂上去的。那胖娃娃的脸蛋白白的,整个人像个刚剥开的鸡蛋。但是,家里竟然出现了另外一副挂画,是一个胖娃娃看着一本竹简,后面的笔筒里还有一只大毛笔。她头上带了一朵红花,脚腕子上有铃铛,聚精会神地读书。我不禁开始想,连年画也如此热爱学习了吗? 在我的记忆里,往年的年夜饭相当朴素。可这次,大家兴致勃勃地点了很多菜,似乎每个人的胃都是无底洞一样。我劝他们,不要再点了,再点吃不完了,他们却都劝我,多吃一点。有人还说:“你多吃点,美国的中餐不好吃。” 我坐在我的位子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这周围的一圈人。我的一个阿姨问我,“你是不是要去美国了?你会不会想你爸妈啊?”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无数遍。我有点不耐烦了,搪塞她:“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没想到她继续说:“你爸妈养你不容易,你要好好学习,将来回国吗?” 我有一点压力了:“我肯定好好学习,将来还说不定呢。”那个阿姨好像跟我妈说了什么,但没有再跟我搭话。我心里腹诽,这位阿姨为什么这么啰嗦啊? 我爷爷冷不丁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这次走,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我感受到人们的视线,有点不太自在。我刚想张嘴,突然梗住了。 是啊?我什么时候回来呢?我还要不要回来呢?我高中四年,大学四年,可就是八年不回家过年了。这八年里,家里的年夜饭就少了一个人,家里也多了一个空房间。我不禁想,那我的父母会不会想我呢?家里会不会有点空呢? 我习以为常的年夜饭,八年都吃不到了。不跟家人在一起吃的年夜饭,还能叫年夜饭吗?我熟悉的春晚,剪纸,年画,冒着蒸汽的饺子,好像一瞬间就要失去了一样。我感觉心里空空的,像是繁华的闹市突然安静下来了。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一下子清醒了。我总会想,未来很远,当下很长。我一直忘记了,未来总有一天变成当下。我之前一直似是而非地忽略了的未来,此刻突然在我面前面目清晰地出现,我要怎么面对它呢?退缩已经来不及了,可是要怎么面对呢? 我爷爷继续说,“什么时候回来不要紧,什么样子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能在国外学到东西,二十年不回来也无所谓!”我爸爸也跟着说,“你房间空了不要紧,脑子不空就行。我们也会去看你的,不用那么大心理压力。”他停顿了一下,说: “我们可以等。” 爸爸的头发已经斑白了。他的鬓角敷上了一层白白的灰尘,粉笔灰一样,像是要掉落到他脸上的沟壑似的。我想,他已经这么年老了吗?好像昨天我还骑在他脖子上看动物似的。 我想了想,没有回答。我夹了一筷子豆腐,觉得很好吃。奶奶看见我吃菜,跟我说:“你看,我的摆盘好看吗?我特意买了兰花。兰花嘛,君子之花。成才先成人”奶奶的眼睛看着我,让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怎么敢说她的兰花看着很好笑呢? “很好看,”我看着她的眼睛说。她似乎很开心地笑了,转眼招呼大家吃菜。 窗外,烟花开始绽放了。小孩子手中的呲花,在空中划出各种图形。那些闪亮亮的线条,在黑色的荧幕上跳跃。小摊贩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面带笑容的递给一个小孩子,转身搓了搓手。 我突然很想去买一支糖葫芦。 ************************************************************************************************************* 我思念在国内的亲人们,“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我真的很想快快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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