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rainbow1232011 于 2013-7-24 10:59 编辑
《寻找徐涛》 吕大渝 八、朗诵是用心说话
上世纪六十年代,有位演员成立过一个朗诵艺术团,那种大喊大叫式的朗诵风格,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有些歇斯底里。我私下称这种朗诵为“喷泉”,因为朗诵时四溅的吐沫星子。真正的朗诵不该这样!
去年春天,因被邀为大华府地区《“中华杯”青少年汉语朗诵比赛》总评委,我恨不得看遍网上的朗诵视频。我向朋友们建议,在Google里打进“徐涛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就能听到这首诗的朗诵。真正好的朗诵应该是这样的! 徐涛网上的一系列朗诵,终于让我找到了好的朗诵“样板”。于是我就特别特别想把徐涛这块自以为被发现的“新大陆”,介绍给大家:为了把刚刚起步的“中华杯”汉语朗诵比赛,从一开始就引上正路;为了与此间热爱朗诵的华人同好分享心得;也为了使北美同胞欣赏到自己母语的绝美表达,打开文化生活一扇新的大门。
去北京寻找徐涛的时候,我的心被使命感充满……。
徐涛的声音是男中音,华美浑厚,富于磁性,具有高超的塑造能力和强大的爆发力。具备如此声音优势和语言造诣的,徐涛不是唯一。但是,具有徐涛那种艺术感染力的,却凤毛麟角。徐涛所以成功,所以形成了现在的朗诵风格,缘于他对朗诵的正确认知。
见到徐涛,我坦率地谈了对国内朗诵界仔细研究后的看法,并向他请教朗诵真谛。
徐涛说:“朗诵,在我们所经历过的发展过程中,受到过太多的非艺术、非文学、非传统文化的影响和桎梏。它起码产生了两大背向力。一是:作为朗诵艺术的表演者,极其容易被所谓传统的、正向的外部技巧与形式所引诱,从而忽视了作品内容的深刻内涵与精神张力,不遗余力、不由自主地追求朗诵表演的外在形式;二是:作为朗诵艺术欣赏者的观众(这个群体包括朗诵者本身和纯粹的欣赏者),对朗诵艺术的形式产生极大的偏见甚至抵触,并将此传染或灌输给其他人。因此,所有喜欢和不喜欢朗诵艺术的人,首先要理解、认识和辩明的,是在朗诵艺术的表演中,哪些是不对的甚至是错误和荒谬的。这项任务的难度巨大,因为作为参与者,在与意识形态抗拒、妥协与内心挣扎的漫长过程中,艺术人性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残缺。”
徐涛以俄国文学家高尔基的《海燕》为例,他说:“当一只可爱、勇敢抑或有些顽皮的小燕子,被赋予了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英雄气概时,‘正常的’的欣赏者一定会产生不屑、甚至厌恶的感觉。这是多么可悲、可怕的结果呀!”
徐涛接着说:“因此,我们这些‘残缺的’人,当拿到一个作品时,首先要做的功课是,把自己的心灵“打扫”干净,然后,以一颗纯净的心,去细细体味作品中那可以使灵魂得以升华的至美。”
徐涛曾经被请到山东朗诵臧克家的《有的人》。他说,因为他一直对所谓的左派作家抱有歧见,因此对这首作品也就有些本能的抵触。但因臧克家是山东人,当地政府又一再坚持,非要徐涛朗诵《有的人》,无奈之中,徐涛作功课的第一步只能是“打扫”自己了:“忘了吧,忘掉他是谁,忘掉他是什么派,忘掉我是谁,忘掉我喜欢或不喜欢什么派。回归我灵魂的本真,探入作品的深处……。”
徐涛说,在反复体味、打磨这首诗的过程中,他始终只在心中默诵,从没出过声音。当这首诗化作有声语言第一次从他口中流出,第一次朗诵这首诗的时候,是在正式演出的那一刻,是在舞台上。
接下来有点儿意思的是,诗从口出,徐涛被惊着了……!
“这首诗其实挺好听的呀”他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对妻子脱口说,妻子说:“是啊,是挺好听的”。
妻子阳阳是他的经纪人。这个对话,实在不是夫妻间的恭维,而是彼时彼刻他们两人和在场所有人士的真实感受。
不过,当在场的某书记说:“我要把这首诗刻成盘,让所有的干部党员都听听!”这让徐涛多少有些意兴阑珊。当然,这丝毫不妨碍徐涛对于“打扫”重要性的进一步认定。
“朗诵前的首要功课是‘打扫’心灵,以一颗纯净的心,去体味作品中那可以使灵魂得到升华的至美。”这是徐涛对于朗诵的珍贵心得。
交谈中,在我讨伐那种大喊大叫的朗诵方式时,徐涛突然说,成功的朗诵,是“收”而不是“放”!
人们常说“愤怒出诗人”。诗歌因极为浓烈的情感而成,朗诵者吃透了作品,内心情感累积到似火山要喷发之时,却以控制、隐忍的方式诵出诗句,内心的情感积累,大于外在的表现形式,就越发会引起听众共鸣。就如强忍巨大悲痛的哽咽,比洒狗血似的哭天抢地,更能触动人心。
采访徐涛,他给我留下记忆最深的话就是:“什么是朗诵?我认为,朗诵就是说话,是用心说话,是用生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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