腸治久安

rainbow1232011

腸治久安

金大俠

［善言忠告：這是「禁食文」，即飲食前後一小時內，嚴禁閲讀此文，惟與大俠有同等食功者、能「處便不驚」者不在此禁之內。］

其一：緣起

三月份（3/16）去家庭醫生處做了例行的年度身體健康檢查（我懶，這回拖了三年才去）。除了健檢、診視、詢問外，李家裘醫生還建議我去做大腸鏡（Colonoscopy），五十歲了，該做個大腸鏡檢查，以防不測。他介紹了二位醫生：Doman醫生、Koh醫生。

還要做呀，我滿心不願。

其二：啥呀

大腸鏡是什麼？是看啥，我不確知，但肯定不是影片《大長今》。我可以找到不去做大腸鏡的正當藉口：我工作繁忙、我身體健康、我對醫院過敏、我對Colonoscopy發音都發不準，呵呵。曾做過大腸鏡的同事Jane卻不這麼認為，她偶爾來問我「約了沒有？」暗示或明示，人要服老，要做大腸鏡，別自恃健康。同事楊云雖年輕尚未做過大腸鏡，但聽到不少朋友年紀輕輕就得了大腸癌、血癌等等等，也極力主張我去做大腸鏡，「要腸命百歲，就做大腸鏡」。春天拖到夏天，我拖無可拖，先是Google了大腸鏡，又在診所的網站上查看了那二位醫生，Doman醫生是白人男性，Koh醫生是亞裔女性，嗯，要選哪一位？我腸思枯竭，這比選美國總統還要難決定呀！最後還是選了學歷不錯又年輕的亞裔女醫生，亞裔人照顧亞裔人啦。

我又拖呀拖的，終於约了九月份(9/20）去做諮詢（幸好診所離公司不遠）。

其三：諮詢

9/20終於到了，當天我請了三小時病假，準時去諮詢。先填表（好多份)［註一］、問保險、繳費用（co-pay$50，註冊費）、苦等候、量身高、秤體重，過了半小時多終於見到 Koh醫生。

她是韓裔美籍，親切專業，年輕貌美，她仔細的講解說明，説了不少生澀的専有名詞，如大腸桿菌、大腸激，大腸息肉摘除等，我似懂非懂，她也不時指著牆上的人體圖片，我像是上了一堂健康教育課。人體的大腸在腹部，形如一大問號「？」，做大腸鏡時，由肛門塞入一管，此管能深入、能淺出、能前進、能後退、能轉彎、能探測、能攝影、能剪除、能修復、能長驅直入、能腸曲彎入，我覺得這一多功能的管子也可以登陸月球探測了。

Koh醫生平易近人，也問到：「你平常有運動嗎?」哈，這話題我可以頭頭是道，「你的英文怎麼這麼好？」，哈，她肯定是想到她的父執輩，第一代老韓的英文都不怎麼樣。當然，她也提到手術的安全性、病人做大腸鏡前的準備過程：要禁食，要吃瀉藥，要清腸，得清得一乾二淨，做大腸鏡才會有效。她又説到：「一些病人聽完這準備過程後，就不來了，你不會不做了吧！？」我回：「有益身心健康的『腸久之計』，我都不會怯懦啦。」我讓她放心，但心裡想到的是，這手術保險公司會給付多少錢？我自個得出多少錢？

她最後補充到：「會有專業的麻醉師為病人做全身麻醉，睡個覺，一小時内就結束，你完全沒有感覺。手術完成後，要有親友來將你領走、載你回家，第二天才可以自行開車。」我還想手術後立即回公司上班呢［註二］，回問她：「如果手術後我恢復正常，頭腦清醒，可以自己開車，就可以不用麻煩人來領我、載我吧？！」她回答：「不行，一定要有人來將你領走、載走。」我：「哦，請朋友來領走，但卻自己開車離去，你們怎麼知道呢？」她做掩耳狀：「這個我不想要聽、也不想要知道。」

最後敲定了手術日期：11/16早上9:45。護士並給了我一份「醫前指示」。

其四：準備

依「醫前指示」，手術前五天去CVS買了瀉藥，結果不需要花一毛錢（保險全包了），令我有賺到的感覺，平常按支票扣繳保費，終於撈了一些回來。

手術前一天（11/15，週二），早餐後就得開始禁食。説是禁食，其實水、透明飲料、透明食物（如果凍）還是可以吃喝啦。我就渴了喝水、餓了也喝水，禁食，不就是古人所說的「辟榖」，還有益身體健康呢，況且我工作一忙，也就對飢餓無感了。當晚6:00喝第一劑瀉藥，配方是將6盎司的瀉藥加冷水至16盎司（稀釋吧），喝盡瀉藥，可一飲而盡，也可以分階段慢慢喝光，那藥味，不好聞，不習慣，很少人能一飲而盡吧？！隨後，要在一小時內，喝入32盎司的冷水（也算強廹灌入吧），至此，效果逐漸呈現，時不時就勤跑廁所，坐在馬桶蓋上盡情解放，時而慘慘悽悽，時而點點滴滴，時而斷斷續續，時而落落稀稀，當然也有一瀉千里，也有暢快無比，也有盡致淋漓，也有奔流到底。整晚就在折磨胃腸、磨練肛肌中慢慢度過，口喉胃腸肛道肛門，從上到下，一路順暢，順流而出的「還元湯」金黃清澈、溫滑舒潤，真希望我的寫作也能達到此等行雲流水、氣勢奔騰、一氣呵成的境界！

當然我也想到第二天要躺在手術臺上與醫生護士坦誠相見，不，是袒裎相見，我得兩腳大開呈孕婦生產的姿勢吧？我得穿件什麼內褲？

其五：腸久之計

11/16（週三）手術日，表定早上4:15喝第二劑瀉藥，怎麼這麼早呀？真後悔未將手術約在下午！4:15我是醒來了，仍睏，拖到5:00才起床，調了藥劑，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這回速速飲盡，仍是頻訪厠所，見那「還元湯」更加清澈，腸胃之清爽無雜質，自己也甚覺滿意。心想，夜市的大腸麵線、炸大腸，也未必比我的大腸乾淨吧？！

9:45準時到診所，親切可人的護士Gloria接待我，先要我再去上一次廁所，然後要我在手術間內換上手術袍，她說：「全身脫光，就剩襪子，然後穿上這手術袍，開處在後面，換好後就躺在手術臺上。」「為什麼襪子不用脫？」「給你的腳保暖啦！」手術袍下的我光光如也，靜靜地躺在手術臺上等待。護士再進來後，共兩位護士（另一位是Jazzmin），她倆忙著將所有需要的儀器（血壓器、氧氣筒⋯）一一打開設定，一陣拉拉拿拿按按貼貼，也為我打點滴（注射針筒時也不痛)，還問我：「你最近一次進食是什麼時候？」「昨天早上8:30。」「很好！」「我都依著『醫前指示』照做的。」「你是優秀病人！」「每一個病人不都是如此照做嚒？」「才沒呢，還有病人手術當天早上還在偷吃早餐，那病人本身還是醫生呢！」「哈哈，律師鑽法律漏洞，醫生鑽醫療漏洞嗎？」「是餓得受不了吧！」「那手術效果不就打折了，」「正是，且手術時間會更長。」護士也要我側躺，還問我雙腿間要不要夾個枕頭，我回不需要吧。原來這就是手術姿勢，看到該看到的，看不到不該看到的，挺好。

隨後麻醉師也進來，他姓Boadi，黒人，皮膚很黒，人很幽默，與我嘻嘻哈哈，我問他：「做大腸鏡檢查，可以不打麻醉嗎？」「是可以，但幾乎所有人都打，較不痛嘛。」「那可以打少一點，讓我早點醒來，還可以看到部分手術過程。」「當然可以，我就讓你最後十分鐘可以醒來。」

最後Koh醫生也進來了，她全副裝備，精神飽滿，輕鬆自如，她問：「就要手術了，有任何問題要問我嗎？」「妳怎麼戴著花色的頭巾？」「包住頭髮啦。」現正的醫生也很時尚了吧！Boadi為我打入兩小瓶乳白色的麻醉藥，原來是順著打點滴的管子注入，不需再扎一針。打入第一瓶時，我仍清醒，看著他手指持針的動作，正在打第二瓶時，一瞬間我就失去了知覺。

再有知覺後，手術已進尾聲。完成後，Koh醫生告訴我結果，除割了些該割的小粒外，一切順利，也立即將手術報告遞給我。診所通知Jane來將我領出，我感謝她，並說：「沒問題的，我狀況良好，可自個開車啦！」就自個去大吃一噸、慶祝一番了。

這一天半的「折騰」，我輕了五磅。結論：禁食、瀉藥、大腸鏡，肯定是減重良方。

《2016年12月5日於華府》
［註一］：診所的表格內還須有填寫見證人，又一保護診所的累贅形式。
［註二］：我十多年前曾做過沒打麻醉的胃鏡檢查，做過後立即開車回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