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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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殘呀！

金大俠

公司改組改組又改組，組內改變改變又改變，改改改變變變之後，上班時間也受影響，某些天早上很早要工作，所以前一天就要早睡。我是夜貓子，晚睡晚起的貓頭鷹，要早睡早起，豈是容易呀。

組內目前某一主要業務就是清晨三、四點做「生產線支援」，我稱之為「機器人業務」，只有鐵打的身體加上AI（ArtificialIntelligence, 人工智 慧）的頭腦才能勝任愉快，肉身的人類，不管你是小鮮肉、東坡肉、紅燒肉還是回鍋老肉，真是摧殘，令身心靈俱受摧殘呀！組內人員各個視此為畏途，領導又得一視同仁，大夥輪流排班，不堪此凌晨工作者，也就趁機轉組或離職了（轉組者還頻頻向我招手，想將我也拉走呢⋯⋯）

前幾個月，我的頭頂落髮了，某一塊頭皮光鮮亮麗直比農暦十五的月亮（不長髮了），也就是俗稱的「鬼剃頭」，我只好指著頭上的月亮對著組內同仁、領導及組外同事、客戶說：「別再給我壓力了⋯⋯我可不希望我的頭上冒出十個月亮」。兩年前，也發生過此一「頭頂月」的狀況（「鬼剃頭」太難聽了），去看了家庭醫師及皮膚科醫生，用了皮膚科醫生開的膏藥，一些時程後，也就好了，將「鬼剃頭」治好，令鬼不再來剃頭，同事們視為神蹟，差點將我提上了公司的「神蹟榜」，尤其是那些童山濯濯的男同事常向我請益、對我膜拜，我說：「這得感謝你們的配合，自余落髮以來，工作上沒有再給我任何壓力，你們得繼續如此配合下去。」⋯⋯這回再用兩年前留下來的膏藥，依指示塗抹上去，卻沒效了。

只好再去看那位皮膚科醫師，醫生問⋯⋯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IT［註一］的。」

「嗯？」

「做電腦的。」

「那工作應該很安穩，沒有壓力吧。」

「怎麼會沒有壓力呢？⋯⋯壓力山大呀！」

IT，又名挨踢，小名壓力，別號摧殘，詩名悽悽慘慘悽悽。我覺得這醫生雖然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卻似不識人間電腦、不用人間手機呀！

總之，這回他給我在頭皮下打了一針。幾週後頭髮也就逐漸長回來了，有白髮、有黑髮，白白灰灰的，那初十五的月亮，成了烏雲遮月，值得慶賀。誰說「烏雲遮月」不好的，我更希望我的頭頂是「烏雲密佈」呢。那些童山濯濯的男同事們又來對我朝拜，女同事們也來向我取經，為她們的丈夫們來向我取經。

這麼摧殘的工作，我無法再幹29年才退休了，修正為24年。

《2018年10月8日於華府》

［註一］：IT，InformationTechnology，訊息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