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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9月14日,美国科技教育协会(ESS)将举办<让歌声传递爱-何玲玲慈善音乐会>,
这将是一场独特的,高水平的专业独唱音乐会。获有音乐硕士学位的何玲玲女士是知名的次高音歌唱家,近年来,她在歌剧舞台上成功塑造了《女人皆如此》中的德萝贝拉,《蝴碟夫人》中的铃木,《汉瑟尔与葛雷泰》中的汉瑟尔,《 茶花女》中的佛萝拉,《吉普塞女人》中的吉普塞女王等十多个不同风格的角色。她曾应邀参加意大利罗马音乐节,爱尔兰沃特佛国际歌剧节和新加坡亚洲艺术节的演出,以及在美国,中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家举办独唱音乐会,受到广泛的赞誉,并多次在声乐大赛中获奖。
曲目单背后的故事
剑耕
因参与了《何玲玲慈善音乐会》的筹备活动,不久前我收到了玲玲寄来的独唱音乐会曲目单。眼睛一扫,哦,果然有《望乡词》,再一扫,哇!怎么要一口气唱三首刘雪庵的作品?第一首是刘雪庵为曹雪芹《红楼梦》中诗谱写的《红豆词》,第二首是七十年前华人世界最流行的抗战歌曲《长城谣》,第三首是我陌生的《追寻》。 《红豆词》与《长城谣》都入选百年华语经典歌曲。心想,若是能把黄自与刘雪庵师生璧合的作品《踏雪寻梅》选上就好了。
然而让我产生联想的是另一个人--这场慈善音乐会的主办方ESS 负责人乔龙庆女士,她的姑父正是刘雪庵,我曾听乔姐讲过她童年眼睛中的姑姑与姑父的金陵旧事,还有她回故国探视姑姑后人的伤感故事。莫非玲玲是想通过演唱刘雪庵的作品,表达个人对乔姐的敬意?带着这个联想我拨通了乔姐的电话。乔姐说她不曾与玲玲谈及过刘雪庵,估计玲玲不知她与刘雪庵的亲戚关系。
看来这是一个偶然,玲玲选了三首刘雪庵的作品只是自己喜爱而已。然而亦非偶然,刘雪庵的作品风行华人世界七、八十年,不仅在民间大众中久唱不衰,也为许多专业歌唱家钟爱。我非常欣赏刘雪庵的音乐作品,更为大师的悲惨人生而慽慽---中国现代音乐家最大的冤案发生在刘雪庵身上。因一首上世纪三十年代他创作的探戈舞曲,竟在五十年代被当局打成右派,文革中又几乎被批斗致死。好在那首后来名为《何日君再来》的作品被邓丽君唱回大陆,亦成经典了。
我和玲玲结识于“回声”音乐沙龙,算是我的声乐老师了,后来相交于ESS,又成了义工同仁。知她来自广西瑶家,出国前在广西音乐界就有很高声誉了,有“瑶族夜莺”之称。作为广西人的骄傲,虽去国多年了,至今仍有家乡媒体来美为她拍专题片。因二十多年来在中、美从未间断过声乐科班训练和专业演出,使她始终保持着高水准的专业歌唱家的技艺状态,八年来一直是华盛顿国家歌剧院的签约歌唱家。今秋的那场独唱音乐会原本是她的职业规划,可今春ESS的一次会议却让这个音乐会由商业演出转变成慈善演出。
那天义工们聚在乔姐家开年度工作会议,大家谈到中国教育资源分配不公,边远农村小学音乐教育极端匮乏,孩子们错失音乐启蒙的最佳时机。而我们筹得的各界捐款大都定向于助学金和图书馆项目了。二十多年来,相较于ESS资助的十余万贫困学童和建设的五千多个乡村学校图书馆,ESS的农村音乐项目布点不过百。会上乔姐很遗憾地报告大家,今年ESS音乐项目的筹到的款额仍很有限。刚接手ESS音乐项目的何玲玲当即提出,愿将自己原计划的商业性的独唱音乐会转成慈善性筹款义演,售票所得全部捐给ESS中国边远农村学校的音乐教育活动。玲玲还从音乐教育的视角,建设性地提出了改善ESS音乐项目的意见。我们义工无不为之感动,纷纷表示会全力襄助这个义演。义工们几经商榷,为玲玲的独唱音乐会取了个名--《让歌声传递爱– 何玲玲慈善音乐会》。
会后午餐时,玲玲端着盘子走过来对我说,既然改成了慈善义演,就得调整曲目了,刚才我突然想到,首先得换上于右任的《望乡词》* 。乍听此言我先是一惊-- 上海音乐学院陆在易教授为髯翁谱曲的《望乡词》曾获中国音乐创作大奖,艺术性没的说,可它毕竟是一首男中音声乐作品啊。玲玲的次女高音怎能演绎大作曲家欲借男中音的浑厚绵长去表现髯翁愁肠寸断的衷情来?看着她一脸真诚、郑重的样子,我没有将疑问倒出来,心想,一位职业歌唱家不会冒险去做这么巨大的声乐挑战,她的选择一定是出于比声乐本身更重要的原因。
那天回到家,在网上搜到廖昌永演唱的《望乡词》。这位中国最著名的男中音唱到心痛处竟然泪撒维也纳金色大厅。我相信凡读过于右任《望乡词》的人都会因其文字而震撼和伤恸,也相信看了那段视频的人也会随着廖昌永一叹再叹三叹的“山之上,国有殇”而潸然泪下,但能够体察到玲玲当时心情的,即为什么她首选了这首歌的,大概只有了解ESS义行的人了。
记得七年前我加入ESS义工队伍不久,乔姐曾对我说:“我们这些人(指ESS初创期的骨干人员。他们大都是出生于大陆,1949年随家庭迁台的中华民国军、公、教人员子弟)是台湾最后一代对大陆有故乡之念的人了。我们早年来美留学,后在美成家立业,虽没有中国籍的名分了,但出生地是中国大陆,对那片土地的天然情份未曾因国共两党政争与戎伐而泯却,都想在有生之年为故土做点事情。因我们大都在文教科技上有专长,就成立了教育与科技协会(Education and Science Society – ESS),用各种形式一点一滴地扶助教育资源不足的中国贫困县的中小学教育…… ” 我后来因ESS扶教项目,逐渐地与乔姐、高姐、吕大哥、项教授等“台湾最后一代对大陆有故乡之念的人”相熟,每每为他们的高尚品德和赤子之心所感动。我一直认为,髯翁的《望乡词》与余光中的《乡愁》是汉语诗坛的两座圣山,我们大陆人读它们只有感动,而乔姐那批“台湾最后一代对大陆有故乡之念的人”感动过后,则越过了余光中乡愁中的“那一湾浅浅的海峡”,奔走于髯翁痛哭过的“天苍苍,野茫茫”之穷乡僻壤,二十多年来从黑发走到白头,把大爱撒在故乡。
*《望乡词》是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先生晚年 (1962) 感到来日无多写下的诗歌,全文如下: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廖昌勇唱《望乡词》泪撒维也纳金色大厅链接:http://v.youku.com/v_show/id_XNTM1ODI4NTI=.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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