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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所有在美国的男人!活着是一种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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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新移民来美国,也许都有一段曲折的经历,我也不例外,八年前的这个季节,我从国内来到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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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0 I3 x/ n* x8 f来美前,博士毕业后,在一研究所工作了近5年。期间主持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NSFC研发课题。由于不喜欢那里的小环境,离开那里后到西北一家大学工作。幸运的是,在那里又拿到了第二个NSFC课题,加上省部委和学校的资助,支起了还算小有起色的一摊子。虽然那的科研条件比原单位差一些,但一个人在那干了近三年的时间,教书、带研究生、作科研,每天忙碌着,干着自己愿意干的事,少了原单位的勾心斗角,而且在学生面前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用之人,所以也很快乐。无奈的是,老婆不喜欢那个地方,不肯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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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老婆家人从一个朋友处得知美国这边一大学实验室想找一个人。她觉得如果到美国会比中国的西北好多了,所以热情很高,极力动员我试一试。但我当时干得还比较开心,如果要美国接那工作等于转了一个完全不熟习的新领域,所以也没多大兴趣。但在老婆的坚持下,本想投个CV应付一下完事,心想老板也不会对我这个不同领域的人感兴趣。+ f5 B' a! q$ d V7 T-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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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老板却很快给了offer,并答应办H1签证和提供旅行费用。她自然是喜出望外。就这样已经38岁的我离开了国内那一摊子来到这里又做了post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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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4 I, ^3 n* m" F7 [+ x1 N这一离开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一生。不是因为工作的变故,而是由于女儿的降生。: m9 W& U" P7 W B }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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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美第二年,女儿来到人间。这对于已结婚多年的我们本应是一件特别让人高兴的事,不料却成了我心碎历程的开始。由于Medical malpractice,女儿出生后立即住进了NICU。随后出现的一系列问题,NICU的医生告诉我们她们不能确定孩子能不能活下来, but verypossible, she could never stand up, never talk。这一论断无疑是晴天霹雳,将我们对女儿的期望和憧憬瞬间击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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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h& {. o% d1 }# V0 Q老婆受不了这个打击,人也垮了。奇迹的是,女儿在NICU住了近两个月后,状态趋于稳定,医生说再观察一段时间可以考虑适当时候出院。可就在这期间在孩子去向问题上,我和老婆发生了根本分歧。当时老婆持H4在家,在这里经常接触的在美国已经多年的唯一朋友,在医生告诉我们孩子可能的将来后,开始极力劝说我们放弃这个孩子。他认为第一代移民立足本来就不易,我们刚过来,如果我们要把女儿抱回来,无疑是在自取灭亡,自毁他所谓的美国梦。而且正如他的原话所说,他认为这个孩子已经这样了,只要给她吃饱穿暖就可以了,今后她什么也不会知道,所以谁养她都一样。且力劝我们不要给孩子投入任何感情,尽快将她忘掉开始新生活。还说美国人如何好,说不准有谁把她领养了,比跟着我们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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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心痛的是,老婆在她那位朋友的执着劝说下从了他的意见。看过一些报道说,说人在遇到Shock后的第一个反应是逃避。说实话,我也想过。可是冷静下来想一想,无论那朋友说什么,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是一human being,不是一个物件,有缺陷了就扔了?在那个朋友看来,这个孩子只要给他吃饱穿暧谁养她都一样,她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不值得再付出(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都被深深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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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C O; y8 B) ]8 t他也找我谈过。我告诉他,即使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对于孩子来说可能谁养她都一样,但对于我来说不同。我不敢说孩子跟我在一起是最好的,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会尽我的最大努力。至少我还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对她的感情超过她的父母。如果真有人把她领养了,且不论别人为什么领养她,但一个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家都能养她,她的亲生父亲为什么就不能养她?人活这辈子为了什么?如果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要了,去实现那所谓的美国梦,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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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y8 x- w7 x8 p( o* G* d0 _当时想到以前看过的孩子被养父母虐待的报道,也想了很多。如果这孩子不在身边,还是个女孩子,那天如果知道她被人家虐待了,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把孩子抱回来,无非就是为自己增加些负担,影响了所谓的事业和那个所谓的美国梦。即使没有这个孩子的负担,我又能怎样?退一万步讲,就算专业上还能作出点成绩,自己还会因为那点成绩高兴得起来吗?对于孩子来说,我坚信她的生活中有没有我,会有质的不同。我坚信她在有爱的自己家里长大,比呆在其它任何地方都会好。4 f3 d( S- |& c. E, O6 a/ s)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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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也认真的想过,如果真按那朋友所说放弃了这个孩子,我真的没有任何勇气再开始他所谓的新生活,这种自责和牵挂会折磨我的一生。我想,假如那天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在闭眼离开这个世界前,第一件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我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当了逃兵,而且是因为她有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更不能选择的生理缺限,她的亲生父亲抛弃了她,我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她既然这样来到这个世上,就有权力生活下去。我作为父亲有义务和责任为她的生活创造条件,我不能在未作出任何努力之前自己先放弃,更不能让面世就遭遇不幸的女儿,再失去家的温暖和父爱。也许将来她的生活在其它人看来并不完美,但是如果她觉得快乐,这种生活对她来说就有意义,我作为父亲就应该而且愿意为她付出。所以我坚持把她抱回来。- y- g- O0 m8 f: R7 s
" K" i9 d3 l! V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生活虽然艰苦,甚至小时候家里有时还缺衣少粮,但从不缺少爱。女儿出事,是我失去父亲后经历的又一次心碎。当时身在异乡的我,在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很想给妈妈说说,但担心已经上了年纪的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至今还瞒着她。当时给姐姐打电话,姐姐说怎样能不要她了,怎么着也要把孩子抱回来呀,你要觉得实在养不了她,你把她弄回来,我给你养着。姐姐朴实的一句话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也给了我巨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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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妻子和我两人意见相左,家里没有人能够过来帮忙,而且当时我一个人带她确实也没有准备好。如果带回国,医疗和康复等服务也是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无奈在女儿身体状况都稳定后,在social worker介入、帮助下,不得不选择先将女儿暂时寄养在一个美国家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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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一天,我不得已在社工提供的那张纸上签字,当颤抖的手笔签下去时当着社工的面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将自己关在一间房子里大哭了一场。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被家人高高兴兴地从医院接回家,而我的女儿却被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接走,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那一天,在我的哀求下,寄养母亲同意我跟在她的车后面,到她家看了看女儿的第一个“家”。从那一天开始,只有两个月大的女儿开始了她的寄养生活。! |, Y, O/ d9 V; f3 `, Y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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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妈从了朋友的意见,从此再不主动去看孩子。我征得寄养家庭的同意,每周末都去看女儿,平时只要时间和寄养家庭允许我就去看她,给她喂奶,换diaper、洗澡、陪她说话。每当和女儿单独在一起时,将女儿抱在怀里,泪水都止不注。心想,我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爸爸,使女儿连家都不能回。记得有一次去看女儿,由于感冒,女儿在小床上哭得嗓子都哑了,可寄养妈妈正在给家人准备晚饭,也无暇照顾她。当我抱起女儿她很快停止哭啼的那一刻,我知道什么是心如刀搅。那段时间,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对女儿的牵挂让我寝食难安。白天在实验室工作也常常走神。有一次跑PAGE,明明记得加了分子量Marker,怎么也看不见带,检查后才发现上样时错加了核酸的Ma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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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3 B S& H4个多月过去,两个人仍然不能达成一致。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觉得正是应该多给她各种刺激,尽可能发挥她各方面发育潜力的时候,真的不能再等了。另外,照看她的这家人两个月后要去加拿大,不能带女儿走,因此社工也找我们谈,请我们尽快拿主意,如果放弃她,他们立即就启动领养程序。那只是启动这个程序,有没有人或什么时候有人领养都是未知数,但在这家人去加拿大这段时间找不到领养家庭的话,社工还得给她找另一个人家寄养。我不能再让这个可怜的孩子6个月大了还在外边这样飘着回不了家。所以,我下定决心,开始给社工谈,无论她妈最后作出任何决定,我决不放弃这个孩子,我一个人带她,我也一定要把她抱回来。我开始作孩子回家的准备。/ M0 J% B2 @6 T A
( H* g. ~* h3 s/ l这时候,她妈的朋友来又找我谈,说如果她妈不接受这个孩子的话,我坚持把她抱回来,这样对她妈一辈子不公平。我说我不想把这种不公平加给任何人,她如果真不能接受,可以选择退出。的确,由于这个孩子不正常了,她会需要更多的付出更多的爱,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如果没有接受或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的话,今后就更没有勇气和信心去面对。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她妈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和人生追求,我不要求她和我想的一样,所以她无论作出任何选择都可以理解,我还是那句她妈问过我无数次的话,我不会因为她的选择和我不同而怨恨任何人。无论今后面对多大的困难,经历多少艰辛,我都可以自己承受,我对我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因为这是我的女儿。6 Y$ g( ~ e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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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拟了一份离婚协议,把我们当时仅有的那点钱分成三份,希望一份给孩子留下,另外两份让她妈带走,请她签字回国。我不知道是她那朋友的主意还是真就那样想的,当时说了一句“我不想回去了,你得把身份给我办下来,对我有一个交待”,突然让我感觉如此地陌生。是呀,都想要一个交待,可谁想过要给女儿一个交待?在我的坚持下,女儿在寄养家庭呆了6个月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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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h4 @; u# V; l人有时会不可避免地要犯错误,但是无论什么原因,每个人都应当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负责。女儿出事后,我一开始找patient representative,等了几个月没有任何回复,一直说在调查,我意识到patient representative最终可能也不会有什么说法。在把女儿抱回家后,一方面开始为照顾她想办法,另一方面着手找律师,开始了一场为女儿讨说法的长达4年之久的民事诉讼。在一边照顾女儿,还要尽量保住工作的前提下,四年诉讼经历的酸苦真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形容。% k) L1 w/ ~* }" Y- r1 F, c. k6 t
- h$ X8 V8 a1 ^7 f' X6 r1 t9 W女儿回家后,由于她妈妈心理和身体两方面的原因,大多数日子不能或不愿意照顾孩子。白天不得不先找一个Daycare。那么小的女儿送Daycare时不时就生病,生病后几天就又不能送了。一生病住院,由于她妈妈的语言障碍和其它原因,我不得不白天晚上都在医院陪着女儿。加上女儿每周至少一两次的各种medical appointments我都得自己去,所以不知道请过多少假。幸运的是老板是个super nice的人,总是表示理解和支持,而且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从内心十分感激这个老板,要不是他的支持我根本没有办法活下来。. J" E9 C- u1 ]
$ I* O+ o$ m. K/ c1 f孩子回家后,两个人也因为孩子的事不断有矛盾。记得一日凌晨两点左右,我听到女儿在哭,开灯一看女儿吐得脸上,头发里床单上都是呕吐物,我赶紧把她抱到浴室给她洗。我把她妈从另一屋里喊起来,让她帮忙收拾一下女儿的小床,她过来把床单卷了卷就往laundry筐里一扔完事。我说怎么能就这样,好歹也得先用水冲一下吧,要不把别的衣服都弄脏了?她却因为我说话的态度不好,门一甩走了。我给女儿洗完换完衣服给她喝了点水她很快又吐出来,而且吐到没有东西出来了还在不断作吐的动作,我一看不得不去ER了。当我用毯子裹着女儿从房子出来一看,顿时无语,车被她妈开走了。无奈只好回到屋里打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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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 `9 z5 Y. e3 y A当时一个人在救护车里抱着不断呕吐的女儿,看着两个救护员的异样眼神,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到ER护士首先给了止吐药,然后就是抱着女儿在那等。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医生出来处理,诊断是stomachflu。吐止住了后女儿也开始喝juice,我的心才慢慢放下。等到一切都处理完,天已经大亮,正准备给我一有孩子的同事打电话求助接我们回家时,她妈可能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家里看我们不在,找过来了。我真觉得无话可说,说了句你真行,孩子这样了,还把车开走。人家回答的一句话又顿时让我无语,说不知道小孩生病了。8 K# _$ [) _1 m%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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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early interventionstaff和社工的帮助下,在离我们40分钟车程的地方找到一个可以接收特殊婴儿的respite center。我先给人家联系,可被告知没有opening。不甘心又带着女儿找到那的owner,说明我们的特殊情况。非常感激她们为女儿offer了首先一周一天,后来在有其它孩子毕业后逐渐增加到每周两、三天。女儿在那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就是几乎每天都要我接送。3 a3 n: `1 n8 i# t+ B7 r6 n.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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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妈由于抑郁,不得不住院一段时间,出院后由于孩子外公病重、她妈又回国处理直到他去世,又赶上在国内过春节。在前后4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不得不一个人带着女儿还得keep postdoc的工作。每天早上起床把女儿喂好、换好衣服,带好换洗衣服和备用Diaper,9点前送到Respitecenter/Daycare,然后回到实验室开始干活。由于Respite center下午两点半关门,我不得不在两点前离开实验室去接女儿。接女儿回家后,陪Early Intervention staff(PT,OT和speech)在家里给女儿作康复。) W) d2 H2 K% d( F( [+ s! A
; N g( g6 i- T" {% ]; O由于按规定不能把孩子带到实验室,为了完成我的工作,我不得不等到晚上(至少PI们都走了),我们父女俩吃完晚饭,给她带上备用衣服和diaper以及一些玩具,在Stroller里下边携带一个Portable crib,在我的实验台旁边将crib支开,让女儿在里边玩着,我一边看着女儿,一边在Bench上完成白天没有干完的工作。女儿好象知道爸爸的难处,总是很乖,玩着玩着就睡了。而我往往到后半夜才能回家,每次把她从睡梦中抱起,放到Stroller里再回到车里,甚至回家的一路上也很少哭。4个多月,除周末外每一天都这样度过,每天能睡5个小时的觉都成了我的奢望。# V" N" b$ Q) }# D+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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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难忘的一天,是年三十那天。当时老家电话还很少,为了给老妈妈报个平安拜个年,我得把电话打到邻居家请他们叫我妈妈来接电话,然后过一会再打。当妈妈第一句话问我和孩子怎么样,你们有饺子吃吗,眼泪差点没下来。强忍着泪水给老人家报个平安拜年后,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对不起自己,过年了也要吃顿饺子。放下电话后,带着女儿到附近的三个店,竞然没有买到一个饺子。回到家里一边看着女儿一边吃着方便面,想到妈妈刚才的话突然想哭。可就在这一天,女儿却给我了一个巨大的惊喜。虽然说从一开始我从没有放弃过对女儿康复的希望,也一直坚持锻练她各方面的机能,但从来没有看到过她那方面的明显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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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女儿的腋下让她站在我的腿上,我叫着她的名字,一边kiss她一边说爸爸每天给你kiss,你那天能给爸爸kiss,你Kiss爸爸,kiss爸爸呀。女儿听着听着身体有意识地前倾将她的嘴贴在了我的脸上,那一刻我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一岁多了(15个月),女儿的第一个kiss给了我巨大的鼓励和信心,她能听懂我的话。随后的一天早晨,由于平时看她那家的Daycare主人有family emergency,不得不将她送到另一家Daycare,可能女儿感觉到了环境的陌生,当我给女儿说再见她看到我离开时,女儿突然哭了,那一刻我又心酸又高兴,心酸的是我不得不将她放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高兴的是女儿已经开始懂事了,她并不是象别人说的那样什么也不知道。& Y t0 P/ x5 e$ ^& W% y6 r3 ~6 e, X
; B: O% ^1 ]' |7 b& F# I$ S有句话常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她妈从国内回来后不久的一天下午,又被一违章驾驶的车从sidewalk上撞倒。那一天,我刚刚从respite center接到女儿,正把她往车里放,突然接到一个美国人(目击证人)用她妈的手机给我打来的电话,说她被车撞了,她们已经帮忙打了911,这时我从电话里已经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我的头嗡的一下就大了,心想孩子这样了,她妈再有个好歹,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无奈我不能带着女儿到医院处理这事,只好请求Respite Center帮忙,看能否让女儿在那呆一晚上。非常感谢她们答应让在白天看女儿的那位女士留下来,陪女儿在那过夜。当我急匆匆赶到医院时,看到她妈被固定在平板上正等着检查,意识还清楚。所幸除了门牙断了三颗和头部软组织挫伤以外,还没有其它骨折,等一切检查作完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医生认为可以回家。* n' w3 N, L9 J5 q4 m h6 n
8 t! F7 r g/ C2 c8 g. U+ M后来知道肇事者是一驾照过期的年轻小伙,还开着女朋友的车。随后车的保险公司也为植牙付款的事扯皮。我根本再没有精力处理这事,只好又找了个律师来handle这个case。当时也不知道找谁,找了个经常在电视和黄页作广告的律师,不幸的是这个操蛋律师十分差劲。后来我的一位美国同事给我说,这种经常作广告的律师一般都不怎么样,没有客户才天天作广告,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N( I7 a R8 i9 c1 J8 u
1 W+ {1 K/ |0 G" u6 I) t" K6 D更不幸的是,她妈后来在牙医处修牙后,在附近的buffet吃了顿午饭,车又被盗了。当时除了工作压力以外,孩子照顾、康复,官司以及这接二连三的各种事,真大有把我打垮之势。我当时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还好我还活着,还得继续。别人几十年甚至百年不遇的事怎么都让我摊上了,连我的美国老板都说what else? 我心中也不禁大骂一声奶奶的,还有什么都放马过来吧,老子接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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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国内给学生上课时,曾说过鼓励他们的一句话,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把你打倒,除非你自己倒下去。没想到这句话,成了这些年鼓励自己一直坚持下来的一个信念。' O" [9 w D' E! k* c'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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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紧张的是在孩子的case开庭前两个多月,老板给我说很对不起,实验室经费没了,最多还能Keep三个月。我听了后给老板说,说sorry不应当是你,而是我,我已经很感激你了。说实话我真觉得对不起人家老板,在实验室呆了5年的时间,也没作出什么象样的东西,自己的主要project进展也不顺,试了几个品系最后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动物模型来评估结果,所以也未能发文章。而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是老板一直在支持、鼓励。孩子妈一直H4没工作,由于孩子的事当时我也还没心思办绿卡。我是H1一旦工作没了意味着就得马上回国。倒不是怕回国,可如果这样回去,已经打了近4年的女儿这场官司因为我的不得不离开可能就得黄了,所以那段时间我和我们的律师都很紧张(律师紧张的是,如果这事黄了,他也就白干了这么多年)。一个月下来自己又掉了10多磅,当时的stress可想而知。所幸的是,很快在校内又找到一实验室工作,终于有惊无险。# q; r7 A: K* t2 N$ d- H8 j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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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4年的坚持和努力,女儿的case总算最终有了一个结果。征得Court同意,用一部分买了一个适合女儿居住的房子,其余的为她建了一个special needs trust,用于她的照顾。压在我心头多年的最重的这块石头终于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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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材料申请绿卡,同时fileNIW和EB1A。由于移民局的疏忽中间NIW虽然多了一个小插曲,但老天帮忙,EB1a还算顺利,file上去6个月,在离H1签证到期1个多月前绿卡到了。随后收拾房子、搬家,女儿从preschool转Kindergarten,现在算是Settle down。这一切最终算是有了个比较好的结果,特别是那场官司结束,可能孩子妈心理的压力小了,母女也开始了我期待已久的感情交流。最可喜的是,女儿的整体状况大大好转。近5岁时终于开始完全自己走路,也开始说话了。7 L8 h6 V/ s/ W# R ?- R
( @. E4 l& E& U4 A2 z这场劫难一家人也算大难不死。朋友们说你应该放松一下了。自己也觉得累了,很想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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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P4 }5 h3 m; z: O8年来一个人凭postdoc的薪水苦苦支撑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小到家里的每一个bill每一封邮件,大到孩子、老婆的law cases,孩子康复,每一个medical appointments, 学校IEP等以及其它大事小情,由于孩子妈的语言和心理障碍,我都得管着。好在现在孩子的衣食住不用我操心了,经常性的outpatient OT,PT和speech我在第一次去和医生谈定下来后,后面的follow up不用我每次都去了。2 Q) G! u# s4 s. f+ _; [, c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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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来没有休过一个vocation,平时家里、孩子的事请假请得根本不好意思再向老板开口休假。最让我心酸的是,自8年前离开家,由于女儿的事走不开一直还没有机会回家看看。7 Q6 Y* e4 V+ X R: m+ d% u8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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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了,自己已是霜上两鬓,而目送我离家时靠在院门上偷偷摸眼泪的老妈妈,如今已年近80,定是满头银丝了。想到这些常常悲从心生,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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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这不堪回首的八年,也常常泪湿衣襟。但自己知道,这眼泪中除了那曾经的心碎以外,还有女儿那肉嘟嘟的小手第一次触摸脸颊的信任,那满带唾液的小嘴给我第一个kiss的心灵震撼,那曾经期待很久的第一声“爸爸”给我的听觉冲击。从在NICU见证女儿的第一个微笑开始,到陪女儿第一次能够自己翻身、坐起、站立到迈出人生第一步,发出第一个声音、说出第一个词,只有自己清楚这历程中经历了多少心酸。从为了让女儿得到应有的PT服务与提供EI的公司Fight到州卫生部出面解决,到为了给女儿有个交代而坚持了1500个日夜才有个结果的官司,只有自己清楚这其中承受了多少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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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L( B! W& I这些年,在别人看来坚强的外壳里面,只有自己知道那棵饱受伤害的心有多痛。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曾是一盏孤灯,两行浊泪。但每每看着在身边熟睡的女儿,听着女儿平稳、均匀的酣声,内心深处的那份宁静就是对自己最好的奖赏。我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也很感谢女儿,是你让爸爸见证了生命的顽强和潜力,也是你让爸爸变得更加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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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自己从一个在国内曾经还有点小抱负想干点事的小PI,变成了一个现在为照顾女儿、养家糊口而差不多在混日子的RA,这其中又有多少的无奈。自己曾经期待许久的、女儿应当享受的父爱和母爱、在女儿终于得到时,自己却觉得这八年下来与距离最近的她已离得很远,不经意间常常触动那曾被伤得很深的伤口,不知该何去何从。) s6 H5 T0 \. C5 `) {
: i. y( N5 b Z9 ?8 [; Q3 V这八年,活下来不容易,还应好好活下去!* [8 z3 {' t( L c0 @9 d+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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